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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启斌 朱同

清 禹之鼎 乔元之三好图 绢本设色 36.6×107.1cm 南京博物院藏

　　禹之鼎（1647—1716）是清代初中期最为著名的肖像画家，是明末曾鲸以来为数不多的著名肖像画家，他将文人画的审美情感体验、审美趣味与宫廷审美画风很好地结合在一起，创造出了既雄厚俊健而又古雅清丽的肖像画风格面貌，在肖像画上形成了新的风格面貌，具有自己鲜明的风格特色。《乔元之三好图》即是禹之鼎具有行乐图意义的肖像画作品，充分表现出像主乔元之的个性特色及其爱好。

　　《乔元之三好图》为禹之鼎在康熙十五年（1676）创作的肖像画作品，是为学者乔元之所作的人物肖像画。起首作两女侍正抬一瓮新酒而来，一人右手后扬，抬头向前观望，一人亦回首而望，似乎为徐徐演奏的管弦音声所吸引，驻足倾听。中段为乔元之踞榻而坐，身前桌案上摆放钟鼎、觚皿、珊瑚以及酒盅，暗示主人精于鉴古、爱好赏石及喜饮酒情调，身后案几上书卷则堆积如山，榻上亦陈列书卷。乔元之坐卧榻上，左手抚书卷，右手随意按放在膝盖上，正微笑倾听管弦的演奏，似乎为演奏的精妙音乐所吸引，露出愉快、沉醉、安然欣赏的神色。左边则作三位妙龄女乐人正击节、吹箫、鼓弦情形，各依音节，神情专注紧张，似乎已经步入了演奏的高潮阶段。将书籍、酒坛、女乐引入画面，来塑造肖像画传主乔元之的形象，寓意传主乔元之有“书”、 “酒”、“音律”“三好”，确实构思独特，也从这一构图充分展示出了主人公的豪荡放纵、不拘一格的性格特征，具有浓郁的学者书房生活情调。

　　《乔元之三好图》将乔元之放置在他所喜欢的酒、女乐、书籍中进行描绘，显然是一种特定的肖像画创作方法。这一种肖像画创作方法的运用在我国有着悠久的传统，六朝时顾恺之在创作谢鲲（幼舆）像时，就运用了这一方法，置谢鲲于石岩之间，人问所以，他回答说，“一丘一壑自谓过之，此子宜置石壑中”，通过特定的环境置换，非常肖似地表现出了谢鲲（幼舆）独特的个性形象。将肖像画传主放置在特定的情境、氛围中，以充分表达出像主的性格、特点、爱好、神情等，以后逐渐演变为一种肖像画的创作方式而存在下来。将乔元之放置在他所喜欢的酒、女乐、书籍中进行描绘，确实非常成功地塑造出了乔元之的性情、面貌、个性特色和个人喜好，虽然当时不少人认为这是少年人、喜欢女色者的风月场之为，不符合读书人的操守和道德标准，有伤风化和传主乔元之的德性。但对于此件肖像画作品，乔元之却始终不为这些议论所动，对于自己的形象和追求非常满意和自得，甚至到晚年还不时取出这件作品供自己和朋友观摩。根据题跋可知，当时不少人曾不止一次见到过这件作品，并应乔元之之邀进行观览和题跋，乔元之的同学、朋友查士标等人均专门为之作题首、诗跋、鉴赏题记，“窈窕何人歌曼舞，奇书名画更移情。老夫福命从未薄，碌碌真惭负此生”（念堂澂）、“醉读奇书复听歌，吾洗豪气尽消磨。欢场漫道须季少，野老犹然唤奈何”（查士标）……观看此画后，均表达出对乔元之豪荡不拘生活的由衷感佩之情，更有着对故国晚明已逝去岁月的回忆和体认，这不仅仅有着乔元之生活的真实写照，更有一段深情在其中，野老故旧们内心深沉的情感和回忆在其中被激活出来。

　　此件作品中乔元之的面部勾染非常细腻工整，在肖似其人的基础上画家显然对其又有所加工，对于乔元之年轻时调皮和喜欢热闹、饮酒作乐的神态进行刻画，既有瞬间会心微笑一刻的抒写，也有饱读奇书、深谙社会形势的沉郁不安的内心的真实写照，乔元之洗尽豪气后，除了饱读诗书、着意于酒、乐，又能有何作为？其间显然凝结着一股沉郁不平之气，有着乔元之磊落豪荡胸怀的陈述。

　　此画用笔严谨细致，凝练劲挺，衣纹构线、器物、书籍构线均富有装饰性美感，设色则艳丽清雅、秀媚古劲。